沉重且窒息的殼

家,對我而言是個沉重的殼。
足以令我窒息的那種。

…2022.07月…

2022/06/28 我找到喜歡的工作,並熱衷的對待工作以及被賦予的任務,對我而言是一個新的突破。

2022/07的某天凌晨
爸爸開了鎖上房門的主臥室(我和媽媽一起睡在主臥室),當時我和媽媽正躺著滑手機。
爸爸只開了一點門縫,手握著門把身體依靠在門上。
他探頭看像我(此時我發現到他看我的目光,我感到焦慮不安,於是放下手機)
腦袋瞬間有許多他碎念的台詞(睡覺不要看手機或是叫我手機充電不要放床上…)
只有小夜燈是亮著的。
他用一個無比冷的表情說了一句:「我錢包裡的錢不見了。」
我感到無奈的說:「所以呢?跟我有什麼關係嗎?」
此時內心充滿了許多焦慮不安。
每每被爸爸質問都是如此。
沒有做錯事但心裡的焦躁不安感彷彿作賊心虛。
我討厭每次面對他的質問,都是這種感覺。
過了幾秒媽媽打破沉默,不經意的問「丟了多少錢會不會是忘記放到哪裡?」
他始終盯著我看,腦海裡跑了無數句他有可能會問我的事情。

「不是妳拿的嗎?」
他冷不防地說出了這句。

「不是我拿的、我沒有拿。」我不曉得當時自己說這句話的表情是什麼。
但我很清楚自己內心的情緒,錯愕、生氣、傷心、討厭、怨恨…
情緒滿到快把我淹沒。
後來,他默默關上門離開。
我看到他臉上無奈沮喪帶點難過的表情。
我其實知道,他後悔說出那句話了。
但,抱歉,我控制不了我的大腦停止運轉。
我聽到我媽說:「沒事了,趕快睡覺吧。」
現在回想起來,媽媽的語氣是感到有些緊張,但試圖安撫我讓我入睡,所以若無其事的帶過。
我躺下來試著讓那句他說的話一點一點消散。
「不是妳拿的嗎?」「不是妳拿的嗎?」「不是妳拿的嗎?」「不是妳拿的嗎?」「不是妳拿的嗎?」…
他的聲音、表情、動作一遍又一遍的在腦海裡播放。
我緩緩坐起來,不知從何時落下的淚使我的臉上充滿了淚水。
餘光看到媽媽背對著側睡。
我試著壓抑著情緒,但手中的拳頭卻越握越緊。
呼吸也跟著急促,淚水更是大顆大顆的落下。
隨後,我大叫且用著被我握很緊的拳頭朝我的大腿打。
想把自己打死一般,拚命的用力捶打自己。
因為,我是無辜的。
但我從小即使沒有做錯事、即使在學校被欺負,我都會被檢討。
小時候被打被罵的時候他都非常厭惡且生氣的說:「哭什麼哭,再哭我繼續打!」
受傷的心靈從來沒有被修復,而是一再的撕碎又血肉模糊的重組。
媽媽隨即過來將我抱著,一隻手阻擋我打自己,另一手輕撫著我的背。
「沒事了,沒事了…」我聽到媽媽說。媽媽說的這句除了溫柔,還有很多很多很多的心疼。
慢慢的,我不再捶打自己、不再無奈地大叫,而是環抱著雙腳大哭。
幾分鐘後,媽媽看我情緒平穩了,拿了黃色小毛巾(那是達達專屬的毛巾),擦擦我的臉。
屬於達達的毛巾,從來沒有人使用過。
※關於達達 請閱讀上一篇《媽媽的洋娃娃》
擦拭後,我的情緒平復了許多。
媽媽見我好些後說:「好好睡吧。」
媽媽依舊背對我側著睡。
不知為何,我的直覺告訴我,那刻的媽媽,她在默默的掉眼淚。
雖然到此刻,我依然不曉得我的直覺是否是對的。

隔天起床後,我發現爸爸在客廳。
因為前一晚的事情,讓我無法與他在同個空間相處。

於是,
我躲回了主臥室。

沒想到我要關門時,他叫住我。
原本想關起門卻被擋著,我頓時感到慌張。
我後退了一步,放棄關門的念頭,躲在門後與他僵持。
「找我幹嘛?」我帶著有點生氣且發抖的語氣問他。
「對不起啦,可能我老年癡呆,忘記放在哪裡,到現在都沒有想起來放在哪裡。原諒我好不好?」他用輕鬆半開玩笑式的語氣和我說。
我沒有回應他。
一方面是哭的泣不成聲,一方面是我不知道如何面對。
他試圖接近我一些,但我下意識地感到害怕不願靠近,又往門後退了兩步。
門後面很窄,我想繼續後退,但也沒有退路了。
爸爸見狀立刻停止接近我的行為。
他沉重的說道:「我以後真的可能有失智症,妳可不可以可憐我?」

到目前為止,想到以上這一段,還是有很多消化不掉的情緒,裡面參雜了好多好多無奈心疼及憎恨。
但,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,只能「選擇忽略及假裝遺忘」這件事帶給我的痛及難受。